研三刘靖宜雨中赴云面试，疫情下的毕业季无奈与尴尬

研三最后阶段课程已经很少了，刘靖宜还是习惯早起，仔细打扮，换上正式的衬衫。外面下着小雨，她把电脑放进包里，把睡裤裤脚提起来，赤脚穿着拖鞋，踩着水洼走向图书馆。

在图书馆刘靖宜会碰到一些穿得比较特别的同学，他们上半身穿的是工作时的衣服，下半身却套着休闲的家居服，从这身打扮就能看出，这些人都是准备去参加线上面试的。

疫情期间尽量降低面对面互动频率，促使众多雇主在今年的求职季转而采用线上面试形式，这种方式既显著提升了应聘效率，同时，网络沟通造成的信息过度密集，也使得面试参与双方普遍感到些许无奈和困窘。

应聘者说

撞车

宿舍三人“云面试” 室友腾屋

刘靖宜的宿舍里住着四个女生，五月份那天，有三个女生得参加线上面试，另一个没安排面试的女生很会做人，从早上就开始溜出门了

毕业季一来，宿舍所有成员都投身于找工作，回到住处时，她们会交流各自的求职见闻，其中也涉及面试的日程安排，彼此发现三个人的线上面试时间正好重合，于是按照各自的生活节奏和日程，刘靖宜与陈莉前往图书馆，因为她们的面试都在上午，必须提前去那里进行准备，而下午参加面试的李晓嫒则选择留在住处，利用上午的时光做好相关准备。

学校考虑到毕业生面试的需求，特意安排了图书馆的研讨间，作为线上面试的场地，目的是为了提升面试体验。

学生可以依据个人情况，决定在宿舍、教室或图书馆活动，若需讨论，持有面试函即可向图书馆工作人员申请场地。

准备

招聘方要求正侧面拍摄机位

刘靖宜参加面试有两个时段，分别是早上九点和上午十一点；陈莉的面试安排在十点钟，两人都要在面试前一个半小时抵达图书馆进行准备，刘靖宜除了携带电脑，还带了几本资料，而陈莉则准备了一个手机支架。

这几本书，是刘靖宜用来垫高电脑的，她这样做是为了让摄像头获得一个更佳的角度，能够实现平视拍摄。

手机支架是陈莉用来固定手机的，她应聘的岗位属于事业单位编制，招聘方为避免在线面试作弊，要求应聘者设置正面和侧面两个机位，侧面机位需能拍到应聘者本人和电脑显示屏。“这种感觉如同在优衣库试衣间，正面有面大镜子，侧面则挂个小镜子。”陈莉笑着这样说。

她们先前参加过线上面试,因此事先调试好了电脑,整理了桌面环境,以防共享画面时暴露杂乱的文件,又把系统垃圾清理掉了,为的是防止面试过程中电脑运行缓慢。

上午九点，刘靖宜的面试启动了，参与面试的应届生总共有八个，同时，很多公司的人力资源负责人和业务方面的领导也到场担任面试官。

面试官向八位应聘者布置题目，应聘者接着一个接一个地陈述观点，等他们说完，主管业务的负责人会对部分人进行单独的提问。

刘靖宜参加集体面试期间，研讨室里的陈莉收到面试官的短消息，通知她十分钟之后能够登录系统

陈莉面试所用的系统较为特殊，并非通用办公软件，而是需要预先安装一款叫作智试通的软件，该软件在操作方式上有个显著特点，就是能够同时启用多个摄像头的拍摄视角。

这种不常被使用的新程序，陈莉已经依照招聘方的指示预先安装了，又请同住的人协助进行了检测。

这次面试很顺利，大约进行了20分钟，陈莉自我感觉良好。

刘靖宜的第二次面试和第一次的集体面试不一样，是单独进行的。只有他一个人接受面试，其余的都是来招聘的单位工作人员。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提出了若干问题，刘靖宜的第二次面试也就这样完成了。

态度

多数人不愿面对摄像头

两位应聘者结束谈话，接着前往各自住处，李晓嫒见到同屋的人都已归来，便提着个人电脑前往会议室，这是她的常规做法，面试前总爱独自一人清静片刻，面试时又总想寻个窗明几净的场所，以免宿舍里杂乱无章的床铺和物件，干扰面试官的印象，也影响自身的发挥。

李晓嫒下午参加的面试，与刘靖宜进行的初次面试，都是针对同一个机构，并且都属于集体面试的形式。

面试启动之际，李晓嫒启用了视频设备，界面上显现出她化了妆、身着衬衫的上半身，装扮得体而专业，她接着在电脑上开启了一个空白的文档界面，将其置于显示自己形象的对话框遮挡之后，由此进入了远程面试环节

遮挡自身，是李晓嫒参与网络面试时的一种常规做法，她意识到无法坦然直视自我，这种现象会让她感到极不自在和焦躁。

她坦言自己自幼未曾涉足过任何儿童主持或解说相关的实践，因此面对镜头时显得格外不自在，日常生活中也鲜少主动拍摄影像资料或发布个人影像，她坚持认为影像中的那个形象并非真正的自己。对她而言，网络面试过程中最让她感到棘手的难题，是她始终无法确定目光应投向何方，视线总是漫无目的，仿佛正陷入沉思出神，又似心不在焉地走神。

李晓嫒表示，电脑的摄像头大多位于屏幕上方位置，当视线投向屏幕时，眼皮会呈现出向下垂的状态，从而容易让人产生疲倦的印象。相反，如果将目光集中在摄像头方向，又会给人一种眼神呆滞无神的观感。

此刻假如影像中显现出本人容貌，她会情不自禁地审视自己的“难看模样”。她总是忧虑在摄影机前举止失当，譬如头发是否凌乱？衣领是否竖起？

“其实什么都没有，但就是不习惯。”

李晓嫒觉得摄像头让她感到一种压力，仿佛自己被无时无刻地关注着，从各个角度都被观察着。

她曾经去应聘一家知名网络公司的职位，面试中途，对方要求她将个人履历投射到显示器上，审阅者逐条检视，她感到像是被严格监控着，李晓嫒这样形容自己的感受。她对远程考核抱有本能的反感，然而今年，这类面试变得异常普遍，她只能顺从安排。

四月份，李晓嫒在豆瓣发布过一篇帖子，描述了她线上面试全都失败的经过，这件事让许多网友感同身受。

许多人难以适应网络面试，主要障碍在于不适应开启视频功能来展示自己。

陈莉和室友李晓嫒情况迥异，她坦言在现实场合面试时会感到忐忑，与面试官直接对话让她倍感压力，而通过电脑屏幕交流则让她觉得更为安心

刘靖宜对线上和线下的面试方式持折中看法,她认为线下的面试有助于面试官更深入地认识应聘者,而线上面试则更适合善于言辞、渴望展示自己能力的人选。

但是说来也奇妙，刘靖宜仅仅参加了一次现场面试就顺利过关，目前已经正式入职，而之前那些远程面试，绝大多数都以失败告终。

那次线下接触时，我的表现确实不理想，面试者提出的某个问题我没能顺利应对，然而线上面试时我反而总是能展现出色。经过事后反思，我认为线下面试或许更能让我将积极的态度充分表达出来。这是刘靖宜的见解。

尴尬

网络卡顿易造成沟通不畅

刘靖宜和她的室友已经参加了形形色色的很多面试，其中大部分是通过网络进行的，他们在过程中也遭遇了不少挫折。

李晓嫒参与过青岛一项人才招募的职位面谈，对方先前送来了面谈通知，里面列明了具体面谈步骤，李晓嫒据此提前做了准备，然而不料还是发生了状况。

面试过程中，面试官提出让她开启共享显示界面，这个环节在事先的沟通中没有提及，李晓嫒立刻着手进行，然而系统界面却弹出提示，表示必须重新验证身份才能实现屏幕共享功能，面对这个状况，李晓嫒只好向面试官表达歉意，暂时离开了应用程序并再次进行登录，这一连串操作总共花费了一分多钟的时间。

现在，面试官提示：剩余时间仅剩两分钟，需要回答三个问题。

回想那次面试，李晓嫒讲，她清晨六点多便起身开始打扮，挑选衣物，还花时间调试设备，到了十二点半才去面试，可整个面试过程总共才三分钟，其中有一分钟多钟都耗在调整设备上了。

电脑出问题是线上面试最常遭遇的尴尬。

陈莉遭遇的境况更加糟糕，她面试期间意外重启了电脑，这才得以与面试官进行沟通，从开始到结束拖延了数分钟时间。

刘靖宜在参加一个面试过程中，面试官多次突然中断连接，她不得不反复讲述自己的应答内容。

另有一次，刘靖宜参加面试，明确捕捉到面试官话语里夹杂着地铁报站的声响，她反复提及，但面试官并未完全领会。

陈莉遇到过许多线上面试者无故缺席的情况，她原本3点的面试被紧急改到1点，匆忙赶往图书馆，结果却遗忘了身份证，导致最终未能获得那次工作机会。

招聘者说

无法全方位了解应聘者

“群面”往往会变成“群聊”

从招聘方的立场来看，他们更倾向于线下进行面试，北京一家通信服务企业的高管王彬谈到，自新冠疫情发生以来，他所参与的线上面试次数显著增加。

他感觉，对招聘方而言，网络面试的益处在于节省了时间开销，过去一天面试的人或许只有十几个，而今通过线上方式，加入面试的求职者数量能增加许多倍。

然而，线上面试虽然节省了双方的时间，却导致求职者对面试或职位缺乏重视，有时用人单位经过线上面试觉得某人合适，但对方却无故失约，甚至根本不去参加面试。

另外，部分机构会运用多台显示器、多个镜头等手段来制止作弊行为，然而，仍有一些求职者会寻求同伙协助进行作弊。

除此之外，线上面试也无法对应聘者做到更全面的考核。

王彬谈到，过去在实地面试时，为了考察应聘者的合作精神，会让他们共同策划一个经营计划，这种形式常安排为集体面试。然而，网络版的集体面试，往往变成了闲聊，或者演变成了争论会。

支招

面试更看重能力素质

别太纠结“小意外”

王彬觉得，对求职者而言，无需特别区分线上或线下，重要的是展现个人才干和岗位需求的契合程度。

线上面试和线下面试，关键在于你是否有实际工作能力。内容运营部门负责人梁露表示，部分求职者过于关注镜头前的眼神、穿着，其实不必太在意。反而是无故缺席面试，才是企业最不喜欢的表现。

面试过程中，梁露认为重点在于应聘者能否协助解决实际问题，至于面试是在线上还是线下，她觉得这只是方式上的差异，本质上并无不同。

梁露谈到参与线上面试时，也曾碰到过网速不稳的情况，但这并不妨碍她做出专业的评估。

根据北京柏英寰球猎头首席顾问刘芳的说法，线上面试在疫情之前就已存在，不过主要原因是猎头公司或用人单位时间紧张，或是为了节省交通费用，通常用于初步筛选。疫情发生以后，许多企业因为疫情防控的需要，转而更频繁地使用远程面试的方式。

刘芳表示，从公司立场来看，线上面试多数情况下是无奈之举，公司更倾向于面对面交流，这样能更清晰地认识求职者。线下会面能够让双方就工作职位进行更细致的沟通，招聘方也能更全面地掌握应聘者的职业能力、沟通技巧和整体状态。

当下的远程面试，针对部分职位例如设计师、程序员、工程师等，标准并不严苛，然而涉及直接服务客户或企业内部承担统筹、监管职责的岗位，标准就会十分严格。

刘芳谈到，网络面试会对雇主的挑选工作带来作用，部分候选人在视频设备前的状态与面对面时的状态存在出入，录用之后也有调动岗位的现象发生。

关于网络或软件使用引发面试波折的情况，刘芳表示无需过分在意，线上面试方式对结果的影响力有限，应聘者若能沉着应对意外状况，并表现出谦逊有礼的态度，同样有助于提升竞争力。